中美航线到底怎么了？

最近中美航线的情况有不少波折，让我们回顾一下这几个月中美航班都发生了什么。

• 1月中旬：一切正常，中美间每周开行325个航班。
• 1月23日：武汉航班停飞。民航局要求各中国航司免费办理所有航班的退票。旅客担心去中国感染病毒，海量退票，中美航线需求骤减。
• 2月1日：美国停止非美国公民和永久居民从中国入境美国。美国11个机场设入境检疫。
• 2月初：美加航司由于骤减的需求、旅行限制和机组人员工会担心中国疫情对员工的影响，决定2月份暂时停航。因疫情严重而且持续较长，之后航司继续取消3月、4月的航班。
• 2月初：中国航司也因疫情需求骤减影响大量取消航班，但民航局要求不断航。因为无法兼顾所有通航城市，国航想出办法让洛杉矶航班延长飞到旧金山，让纽约航班延伸到华盛顿。当时出奇快地得到了美国运输部的批准。
• 2月：中美之间的航班数量保持在每周三十班的水平。这期间旅行的主要是在中国过春节的华侨华人需要回美。还有一批来美国过春节寒假的急需回国上班的顶着中国疫情尚未转好的危险飞回中国。当时不急于回国的就先留在美国。可是后来就没有后来了。现在一票难求的不少是这批人。
• 3月：中国疫情越过拐点，越来越好。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境外输入。境外输入的起点是3月初浙江出现8例意大利回国者确诊。
• 3月11日：世卫宣布大流行。疫情在境外多处爆发。先是韩国、意大利、欧洲，后是美国、全世界。
• 3月中旬：随着中国疫情的缓解和航班需求的增加，中外航司准备从3月底4月初开始恢复航班。
• 3月23日：所有进京国际航班必须先落地第一入境点检疫隔离以保护首都的防疫。这使当时通航的外航格外困难，被迫退运进京的航班。
• 3月28日：中国暂停外国公民（含已入外国国籍的华人）入境，以减少境外输入。
• 3月29日：中国开始执行”五个一”政策：在3月12日执飞的航班基础上，降到每个航司每个国家一条航线每周一个航班，执行期为一个月。骤然间已经降到正常航班一成的航班量立刻剧减到正常量的1%。开启了回国难，难上难的艰辛路。显然，仅限制外国公民（含华人）进入中国还远远不能降低境外输入的风险，大多数想回国的都持中国护照。其中少数是已定居国外的华侨，大多数是留学生、访问学者和探亲的。”五个一”的限制，细水长流也太细了，使众多国人无法及时回国，靠这样来防止国内疫情反弹。
• 4月：欧美和世界各地疫情暴涨，中国决定5月份继续执行”五个一”。签证过期、滞留海外的国人人数积压到要爆炸了。机票同时变成天价。一些外航取消了五月底前的航班，尚未取消6月以后的航班，期待疫情好转国际旅行逐步恢复。
• 4月8日：中国籍回国旅客需提前14天起用微信小程序连续填报防疫健康信息。
• 4月中旬：这时迎来了境外输入的高峰。莫斯科回上海的一个航班上有51人确诊。”五个一”执行后航班太少，不少人在俄罗斯境内飞到海参崴陆路进入黑龙江绥芬河，结果有409人确诊，导致中俄陆路边境关闭。
• 4月16日：民航局指示所有中国航司的国际机票只能直销，一刀切停止海内外旅行社代理的销售渠道。原因是票源紧张后出现黄牛，以保护旅客不受敲诈。大多数为顾客竭诚服务的旅行社代理也被迫无法服务广大顾客的需求。当然，由于国际航班数量少，航司直销也服务得过来。
• 5月：随着核酸检测手段、社交距离、民众防疫意识等提高，很多国家疫情势头减缓，逐步复工。旅行开始恢复，外航准备6月起逐步复航中国，期待中国执行”五个一”的前两个月中可以有时间策划出具有可持续性的措施。同期中国政府派出多架包机接一小部分滞留在外的国人，一张单程票要4千多美元。
• 5月14日：民航局称会考虑适当放宽3月12日航班基础的限制。但之后3周内没有决定。
• 5月19日：中国准备将”五个一”继续执行到至少十月份，还必须是在3月12日的航班基础上。因此很多外航无法复航。
• 5月22日：美国运输部致函中国航司5月27日前报批中美航班待批。有几架5月下旬的中国包机没有及时得到美方批准，后来批准在6月初飞行。
• 6月3日：美国运输部通知中方6月16日起禁止中方飞行中美航线，因为美国航司被禁飞中国。这样中美面临断航的危险。
• 6月4日：中国民航局出台新政策，放弃3月12日航班做基准的限制，打开外航6月8日后复飞中国的大门。为了防止境外输入，新出台了颇有创意的奖励和熔断机制。如果一个航班上连续3周没有人确诊，将允许每周飞两班。如果一个航班上有5人确诊，将停航一周；如有10人确诊，将停航3周。这个新机制是为了鼓励航司做好防疫。新规定还需要入境点城市同意接收复飞的航班。因为飞北京需要有第一入境点，很多外航可能会首选上海。这样上海的检疫接收隔离的容量就需要再扩大才行。现在还没有外航决定怎么飞，选哪条航线，星期几飞。
• 6月5日：美国运输部鉴于中方允许美方每周飞两班，决定修改3日发的禁飞令，根据对等原则允许中方从现有的每周4班减到每周2班。中方还没有回应飞哪两班。最需要保留的应该是国航的洛杉矶—天津-北京航班和东航的纽约-上海航班。其余两班飞广州、厦门的需求量相对小一些。从果效来说，虽然这样把中方两班换成美方两班，总体未增回国人数，也许帮助中方满足了防疫需求。
• 6月5日：进京国际航班第一入境点增加4个城市、取消上海、增加武汉为备用。上海本身入境的航班就很多，防疫压力已经很大，就不必为北京分流了。调整后共16个第一入境点。公告内容
• 6月6日：因尚未落实近期航班安排，美联航取消了7月5日前飞中国的航班，达美取消到6月22日前的航班。

到今天为止，尚未看到中美双方的落实的航班计划，所以每张买到的机票，即使是原来”五个一”内的航班，现在也都像是彩票，是否能成行仍是未知数。即将实施的熔断措施虽然对防疫有利，但对于买到机票的人来说，是否能成行增加了太大的未知数。

中国人口密集的超大城市很多，防止疫情再爆的压力的确很大。”五个一”是个3月份没辙想出的急招，6月份扩展到让已停航的外航复航，是有些进展。疫情已使航班需求量减了90%，”五个一”相当于减了99%，这样持续几个月就会积压越来越大，形成天价机票仍无法回家。世界各国都在防疫需要时限制非本国公民、永久居民入境。航司停航一般为由此而来的旅行需求大降所致。”五个一”则”成功”地限制了本国公民回国的刚需。”境外输入”这个词似乎也没有反映出实质：其实都是回家同胞的不幸感染确诊者（非中国公民已经无法入境了）。”回国投毒”一词更使滞留海外的国人伤心，极少数隐瞒病情逃离疫区的人不代表大多数滞留者的情况。

“五个一”政策听起来似乎对于中外各航司是完全平等公平的。但这里忽略了一个重要因素：在各国滞留人数的巨大差异，一刀切对经贸和人员往来巨多的国家（很多是英语国家）的同胞是最艰难的。在美国滞留待归的人数应该是最多的，这是瓶颈。因为美国确诊病例世界第一，所以中国”坚决遏制”境外输入的攻坚战是对中美航线的管控。这样就能明白为什么有”五个一”这个全然忽略旅行者和航空市场刚需的政策了。

为了绕开这个中美航线瓶颈，很多人曲线回国，想方设法绕过直航限制经墨西哥、东南亚或非洲借用他国名额回家。一路增加很多周折，小年轻还可以承受，岁数大的回国就很难考虑这些选项了。还有些人急着回国看病也受不了这样的折腾。

有没有可能又让更多的国人回家，又不使来之不易的全中国已经止住的疫情反弹？也许可以像武汉建方舱医院的力度扩大入境城市的检疫隔离容量。这就超出了民航局的权限，要靠国家统筹才能实现。另外像俄罗斯登机时提供核酸检测报告的方法可以扩大到更多国家，甚至可以考虑启动登机现场快速核酸检测的可行性。中东的航司4月份就开始了在机场做快速测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