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军轰炸和限电下的基辅：一座习惯了黑暗的首都

基辅通讯俄军轰炸和限电下的基辅：一座习惯了黑暗的首都MARC SANTORA2022年11月3日 Brendan Hoffman for The New York Times乌克兰基辅——随着夜幕降临基辅，智能手机上的手电筒像仙女灯一样闪烁，指引回家的路。狗脖子上戴着荧光棒；花商打开头灯，展示色彩鲜艳的紫丁香和牡丹；为了安全起见，孩子们穿上了反光衣。几周前，首都的夜生活还是灯火通明，如今一到日落，城市就笼罩在黑暗和阴影中。这是因为经过俄罗斯多次轰炸，乌克兰为防止国家能源网彻底崩溃，实施了分区轮流停电。在战场上失败的俄罗斯总统普京加紧行动，发动旨在破坏电力等关键基础设施的袭击，通过降低日常生活质量来摧毁这个国家的决心。其中包括本周的一次导致水泵失效的导弹袭击，致使该市大部分地区一整天没有水。周一，俄罗斯导弹摧毁了基辅大部分地区的供水系统后，人们在奥莱斯·冈查尔公园的公共水龙头排队取水。周日，圣索菲亚大教堂上空的月亮。在那次袭击之后，乌克兰本周在全国范围内实施了更广泛的电力定量配给。在首都，居民被告知每天停电12小时，社区将轮流用电。当太阳出来时——即使被青灰的云雾遮掩——基辅给人的感觉依然相对正常，商店热闹、餐馆繁忙，咖啡馆熙熙攘攘。然而，夜晚则不同。夜晚，这座城市黑暗与光明交织、阴影与剪影共舞，时而险恶，时而美丽。而且由于社区交替用电，跨区出行会制造一种鲜明而诡异的明暗对比，令人产生错觉。安德烈斜坡是基辅市中心一条古老的鹅卵石街道，从高大雄伟的圣安德鲁教堂一直延伸到第聂伯河沿岸的旧贸易区。通常照亮街道的灯在周六的暮色中没有点亮。商贩们出售各式各样的珠宝、刺绣、装饰硬币、旧相机，现在还卖战争纪念品，他们在夜幕降临前匆忙收摊。警车闪烁的蓝色灯光在湿漉漉的道路上闪闪发光，一个孩子在孤独的灯光下拉手风琴。周日，行人和酒吧顾客在一个几乎黑暗的街区。基辅一家餐馆的灯光。在阴影中，街上路过的陌生人有时会令人恐惧，但音乐可以改变这种情景。傍晚时分，在首都的另一边，音乐家们在小巷和街角伴着灯笼弹吉他，或者打着手电弹钢琴，唱起乌克兰赞歌和西方流行歌谣。走在这座首都的街道上，可能会想起艾米莉·狄金森那首关于人类复原力的诗：《我们渐渐习惯了黑暗》。“最勇敢者——摸索了一阵——有时额头直接撞上树，”这位诗人写道。“但当他们学着看见——要么黑暗改变了——要么视线中的某物适应了午夜——而生活几乎径直向前。”周五，波迪尔街区的傍晚。分区轮流停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周六天黑后，一个男孩在安德烈斜坡为路人演奏手风琴。尽管如此，黑暗也会带来危险。据警方称，车祸已经飙升了25%。当局已要求父母为孩子穿上反光衣，总统泽连斯基本周敦促司机在夜间要格外小心。乌克兰当局有充足的理由实行定量配给电力。乌克兰电网一旦崩溃，污水处理系统将会瘫痪。加油站的燃油泵会停止工作。交通信号灯会关闭，地铁系统会停止运行。在居民家中，冰箱里的食物会变质，而且没有暖气可以抵御严酷的寒冬。通讯网络会停止运作，医院救治伤病员的能力将会非常紧张。对于仍然生活在长达1600公里的广阔前线城镇的数十万平民，以及被困在遭俄军摧毁或占领地带的人来说，生活像是回到了中世纪。第聂伯河沿岸的波迪尔街区的傍晚。周五，一名行人在黑暗中行走在波什托瓦广场。乌克兰人正在适应，正如他们在整个战争期间所做的那样。28岁的奥莱克桑德拉·叶菲缅科说她的视力一直很糟糕，尤其到了晚上。她说，当她家停电时，“我踩到我的猫，撞到家具上。”于是她去看了眼科医生，并得到了矫正镜片。“能看见真是件好事，”她说。“生活中没有俄罗斯也是。”人们注意到，在黑暗中星星看起来更耀眼，月亮更明亮。36岁的安娜·潘秋霍娃决心继续做让她和家人感到幸福的事情。当她去自行车赛道时，她被警告说场地里的灯会提前关掉。“儿子们很快就适应了，但对我来说更难一些，”她谈到骑自行车时说。“我只能看到白色的行车线。从那时起，我们练习时一直使用头灯。”“但我们不抱怨，”她继续说。“我们很感激我们生活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城市，可以做我们平常做的事情。”周六，独立广场附近的一条黑暗街道。音乐家米莎·卡丘在地下通道中为一小群人弹奏钢琴和唱歌。尽管如此，黑暗已经改变了首都的气氛。在战争的最初几个月，俄罗斯的炮弹每天都在该市的郊区轰鸣，基辅基本上变成了一个掩体。许多人在莫斯科军队向这座城市发起进攻时逃离。后来俄罗斯人被赶出基辅地区和其他北部城市。数万人返回了基辅。在夏天，随着俄罗斯军队被远远赶出城市，一种安全感逐渐生根。但在本月，基辅和全国其他城市连续三个周一遭到广泛空袭，现在的首都笼罩在阴影之中，人们的情绪再次发生了变化。周一晚上，在俄罗斯的一波空袭破坏供水后，基辅的人们感到既紧张又怪异。在月光下，人们的身影清晰可见，他们用力提着装满井水的容器，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不详预感。“显然，我现在有点害怕，”25岁的达里亚说，周一晚上，她在一个黑暗的公园里看着人们往水瓶里装水。“因为现在才10月，我正在考虑接下来的几个月。而且接下来会越来越冷。”她诅咒俄罗斯，说她不打算离开。但39岁的奥尔加·明奇克表示，黑暗可以带来美好的时刻，比如遛狗的时候，狗的项圈被LED灯照亮。“我遛的狗戴着灯，和其他遛狗的人见面时，我们就把灯挂在树上，”她说。“看起来很有气氛——就好像开派对一样。”星期天，人们沿着公园的小径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