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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去打HPV疫苗,妈妈问:没做过那“坏事”吧?

CFP 供图

在浙江许多地方,HPV 疫苗 ” 一苗难求 ” 的现象仍然十分严重。九价和四价疫苗的摇号中签率极低,而相对划算的二价疫苗,也会因为疫情的反复而出现 ” 断货 ” 现象。钱江晚报 · 小时新闻记者致电杭州多个社区医院发现,每个医院的抢苗系统都各不相同,预约途径更是五花八门,想顺利打完 HPV 疫苗,不是件容易事。

抢苗系统的复杂性和长期没苗的现状,引发了女孩们的 ” 疫苗焦虑 “。在计划被频繁打乱后,有人只能求助于 ” 第三种渠道 ” ——加价的私立医院、黄牛,以及社区医院的 ” 内部渠道 “。这些特殊渠道,往往乱象频生,再度加剧了女孩们的焦虑。

因为疫情,有人无法随意回到 100 公里以外的老家接种;因为观念,有的女孩无法轻松地向父母开口谈论 HPV 疫苗,其背后所隐含的与 ” 性 ” 相关的传统观念,依然在一些家庭里讳莫如深。当然,也有女孩幸运地得到家庭的支持。

下面,我们来听听女孩们与 “HPV 疫苗焦虑 ” 有关的故事。

疫情反复,我回家接种变成难事

讲述人:应若菲浙江嘉兴人

我第一次接触到 HPV 相关信息,还在上高中,但只是蜻蜓点水,并没有深入了解。

2020 年春,我身边的长辈开始谈论 HPV 疫苗相关的话题。在医疗行业工作的表叔表姨,也和我说疫苗接种的重要性和可行性。我终于下定决心,去接种疫苗。

不过,疫苗的实际供应量十分紧张。身边打 HPV 疫苗的人,要么飞到香港去接种,要么退而求四价或二价 HPV 疫苗。

我打听了一下周围的接种渠道:社区预约或摇号,预约需要等上一年,而摇号的中签率使人望而却步。权衡之后,我选择了前者。

在社区预约,我也尝试到浙里办 APP 或其他渠道去抢名额,但这些地方抢号也不容易:名额多的,不限户籍。而有户籍优势的,摇号名额极少,每次中签率几乎都低于 1%。

尽管查阅了社交平台上大量的抢疫苗 ” 上岸 ” 的经验分享,比如注意特定的平台,提前在输入法中复制信息,精准卡时间点进入等,我依然无法凭自己的手气抢到号。尝试了十几次后,我选择了放弃。

2021 年春,我终于等到了预约的九价 HPV 接种名额。可是,我在浙江大学紫金港校区读书,接种九价需要回嘉兴。但这一两小时的路程,却常常因疫情的纠缠难以成行。

疫苗接种预约通知短信

疫苗接种收费清单

2021 年 4 月,在我期待着回家接种九价 HPV 疫苗时,第一批新冠肺炎疫苗也开放接种。考虑到严格的离校政策,利用周末两天回家接种 HPV 疫苗,无法满足学校的隔离要求。所以,我决定先接种了新冠肺炎疫苗。

暑假本来是接种 HPV 疫苗的大好机会,但在支教收尾工作和小范围疫情的牵绊之下,新学期又开始了。我又被困在周末两天不足成行的难题之中。

去年国庆,我趁着假期回到嘉兴,终于在社区卫生院接种了九价 HPV 疫苗第一针。在 2022 年 1 月初和 6 月初,也就是在学期之末和假期之初,我完成了第二针与第三针。

其实,除了新冠肺炎疫情带来的出行限制,我的疫苗接种之路还算顺利。HPV 疫苗虽然迟到,但最终没有缺席。

附应若菲疫苗接种基本情况梳理:

日期

2021.6.12

2021.7.9

2021.10.6

2022.1.6

2022.2.14

2022.6.4

疫苗

新冠第一针

新冠第二针

九价第一针

九价第二针

新冠第三针

九价第三针

延后时长及原因

耳病服药,延后两个月

支教及疫情,延后两个月

学校波及疫情,延后一个月

离校政策限制,延后一个月

妈妈主动提及,让我顺水推舟 ” 上岸 “

讲述人:方淼雯 浙江金华人

我妈第一次主动提起打九价 HPV 疫苗这件事的时候,我才感到如释重负。

在此之前,我甚至不清楚 HPV 疫苗是什么,只有个笼统的概念——预防宫颈癌。可 ” 宫颈癌 ” 听起来同样离我很远。直到去年下半年和同学聊天时,她提及自己晚上定闹钟抢名额的故事,这才开始刺激到我。每个人都会有从众心理,无论是考公、考教资,抑或是考研,九价 HPV 疫苗也一样。

于是,我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在各大手机软件上搜索 HPV 疫苗,了解 ” 二价 “、” 四价 ” 与 ” 九价 ” 的不同。当时看到九价疫苗上千的价格后,原本急切的心情趋于平静。对于依赖父母的大学生来说,我不知道该如何和他们提及这一笔比较高的开支。

2021 年 8 月 27 日,我过完了自己的 20 岁生日,年龄的增长又一次勾起我的焦虑。当天晚上,我搜索到一个公众号,发现当时可预约地址只有金华、杭州、丽水和台州。而由于预约接种条件不符合,我只能再继续蹲后续的公告信息。

CFP 供图

断断续续的关注和焦虑,一直持续到 2022 年寒假回家。妈妈突然了解到,朋友家的小孩已经打完了九价疫苗,这让她开始注意起 HPV 疫苗。当她主动提起这件事后,我表面上假装并不在意,实则心里松了一口气,因为终于不用担心怎么和爸妈开口了。

小县城社区医院的九价 HPV 疫苗并没有那么难抢,今年一月中旬,我打了第一针。

打针前医生会按照要求问,” 有没有过发生性关系?”” 有没有怀孕?” 当我正准备回答时,妈妈开口诘问我:” 想清楚再回答,这件事情不可以骗人的。你应该没有做坏事吧?”

因为这次打 HPV 疫苗,我和妈妈之间第一次出现了与 ” 性 ” 相关的谈话。进入大学后,我自己才陆陆续续地接触了性教育方面的知识科普。我曾以为,这次妈妈主动提起打九价疫苗,是我真正长大成人的标志。但当 ” 做坏事 ” 的词语出现的时候,我又一次沉默了。

内心虽然不停打鼓,我却只轻声回复了一句,” 知道了。” ——电视剧里,父母和子女平常地谈起 ” 性 ” 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在我身上。

九价 HPV 疫苗和一般疫苗不同,当那一小瓶白色悬浊液注入肌肉的时候,可以明显感觉到一阵酸痛,并持续一整天。我转而和朋友发了一张九价单子的随手拍,” 好羡慕你,我爸妈一点都不重视。” 她说。

如今半年多过去了,不久前我也结束了九价 HPV 疫苗第三针,但身边同学的焦虑依旧。干着急的她,只能把计划延后,准备在工作第一年,踩着九价 HPV 疫苗接种年龄的期限,靠自己攒钱 ” 上岸 “。